何奈何

【忘羡】七日蛊(二)

我将魏无羡的蛊偶还给了他,开始听他的故事。

魏无羡与蓝忘机的初遇是在魏无羡十三岁那年。魏无羡当时还只是一个巫师的学徒,初出茅庐,不谙世事,时常趁上山帮师父找药草的功夫溜去玩闹,若不是因为天赋异禀,是极难有这样的修为的。

那天,山上的雾气极重,伸手不见五指,仿佛洪水淹没了整座丘陵,沉闷压抑得无法呼吸。最近来消灭鬼魅邪物的修士,现在一定困窘得很吧,魏无羡想。他今天玩性大发,毕竟这样大的雾真是极为罕见,再加之有修士到访,不好好胡闹怎么对得起自己呢?

他向山林深处走去,密密层层的暗绿色枝叶在迷雾中若隐若现,宛如魑魅魍魉的衣袂在风中飘摇。“噔”,突然,一声萧杀的琴音似利剑一般划破了山林的寂静,再走近些,厮杀声已可随风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。

“有趣,有趣。”魏无羡来了兴致,向交战处奔去。走进,果然,一名白衣少年正抚琴与一妖物交战。少年的抹额与广袖随风飘动,虽厮杀激烈但一身披麻戴孝的白衣仍洁净如初。能做到如此风雅的,大概也只有姑苏皇族的亲系了。魏无羡正看得兴起,妖物的灵力突然暴涨,向少年进攻。

“小心!”魏无羡从腰间抽出佩剑随便,刺向妖物。妖物受了重伤,但怒气值也因此增加,仍拼了老命地发起着猛烈的进攻。

“你是谁?”少年问。

“先别管那么多了,杀掉妖物再说。”魏无羡道。随便在半空中快速挥动,泛着阵阵寒光。刀光剑影间,瑟瑟琴音也毅然响起,似丝竹乱耳。妖物在双人齐攻之下招架不住,化成一缕黑烟,消散在雾中。

“多谢。”少年道。

“没事没事,不必道谢。”魏无羡说。

“阁下何名?”少年问。

“我叫魏婴,字无羡。你呢?”

“蓝湛,字忘机。”

魏无羡突然想起师父的药草还没找好,于是决定与蓝忘机告别,再去找药,他转过头,道:“蓝湛,我......”话音未落,却看见蓝忘机脚下一软,跌坐在草丛中,表情似乎因疼痛而变得极为痛苦。

“你怎么了?”魏无羡问。

“无事。”蓝忘机道。看着他的表情,魏无羡不用想都知道蓝忘机在逞强。他从衣袖中抽出一些草药,将其碾碎,伸手准备去撩开蓝忘机的衣服,却发现双手被蓝忘机钳制住了。

“你要干嘛?”蓝忘机如月光般清浅的眼眸中透着不安与质疑,紧盯着魏无羡。

“忘机兄,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而已,别那么戒备啦。要不你自己把裤腿挽起来。”魏无羡摊手,无奈地说。

蓝忘机质疑地看了他一眼,自己把裤腿挽了起来。魏无羡小心地将草药抹在蓝忘机的伤口上,撕下衣服的一角,将蓝忘机的伤口包扎好,打了一个结,然后背对蓝忘机蹲下,拍了拍自己的背,道:“上来吧,我背你。”

蓝忘机摇了摇头道:“我能自己走。”

魏无羡叹了口气,道:“别磨磨唧唧的啦,这山上可不止这一个妖物,很危险的。”

蓝忘机无奈地说爬上魏无羡的背,在接触到那人的皮肤时,却感到意外的温暖可靠。

“抓牢了哦。”魏无羡背起蓝忘机,沿着绵延弯曲的山路向山下的村庄走去。现在已是黄昏,氤氲的雾气在夕阳的金辉下变得淡了许多,炊烟袅袅升起。那座黑瓦白墙的屋子应该就是师父的家了吧,这个点还没有炊烟,估计是在等我的药草,唉,又要被骂了。魏无羡看着村庄越来越清晰的轮廓,想。背上的重量他是能感受到的,就是他背上那人害得他现在筋疲力尽,衣衫褴褛,还要挨师父骂。没事,这是值得的。魏无羡想,他喘了一口气,继续走着。

等到回到师父的家,魏无羡已没有一丝力气了,倒头就睡。第二天,当日光透过窗棂撒入房间时,魏无羡才醒来,师父说,那个叫蓝忘机的少年已被接走了。此后很多年,魏无羡都没有看到过蓝忘机,但当他每一次踏入那座山时,就总是将风的呼啸声,蝉的鸣叫声听成瑟瑟琴音,那个少年的模样也时常浮现在他眼前。他不会也是这座山中的鬼魅吧。魏无羡想。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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